下過雨的空氣帶著淡淡的花草清香。

蔣瑾和李尹依舊老樣子，把俞戀思、林嘉嘉兩人送上公交車後去了俱樂部。

俞戀思嘴角一直帶笑，林嘉嘉瞥了眼，“夠了啊，俞小思，嘴要翹到耳朵後面去了。”雖然這樣說，可林嘉嘉的笑意也不減。

“啊…有嗎？”俞戀思急忙摸著嘴角，嬌嗔一聲：“嘉嘉，你騙我……”

林嘉嘉捂著嘴大笑，湊到她耳邊，彎著嘴角問：“怎麽回事，和我說說。”

“啊……他和我說他會一直在，去A大是想到時候可以好好的賽車，蔣叔叔葉阿姨就管不了他了。”

“嗯……蔣瑾他們這幾年一直偷摸著玩，年齡不到玩的也不狠，之前那個俱樂部老板太黑心了，只要給錢他就讓他們開，也不管死活。不過也怪他們倆，管不住自己，錢全部送進去了”

“嗯……”俞戀思很同意。

“不過近一年來收斂不少，也哥管的嚴，不讓他們倆玩太多。”

“還是要註意，要是被蔣叔叔葉阿姨知道，那就完蛋了！”

“李尹那個大笨蛋！哼，他要是再欺負我！我就和李叔叔舉報！”林嘉嘉絮絮叨叨的說，小嘴一下不停。

俞戀思輕點頭，皺著眉，拉著林嘉嘉的手說道：“嘉嘉，周末我們一起去青山寺求平安符吧，我想送給蔣瑾。”

林嘉嘉聞言裝模作樣的擺擺手，“好吧，那本仙女就勉為其難也給李尹那個狗家夥也求一個吧。”

俞戀思：“…………”

—

另一邊。

蔣瑾和李尹兩人並肩走著，俱樂部離學校不遠，走路過去十分鐘。

一邊的燈光灑在兩人身上，穿著裏面一件T恤，外面套著薄薄對校服外套，秋雨知寒，絲絲微風吹起他們的衣角，有些涼，李尹搓了搓手臂，笑瞇瞇的，一臉的意味深長：“某些人啊，和我有秘密咯。”

蔣瑾腳步一頓，不過半秒恢覆正常，側眸盯著他看了兩眼，神情淡定從容，挑了挑眉，微揚了下巴，勾起嘴角，示意他繼續說。

李尹見他如此囂張跋扈的模樣，就知道沒踩中他的雷，自己猜測的沒錯，他撞了下蔣瑾的肩膀問：“什麽時候的事？你居然不和我說？是不是兄弟？”

蔣瑾嗤笑一聲：“很早，我以為你知道，”說完還搖著頭嘆息：“嘖，我沒這麽蠢的兄弟。”

李尹氣不打一處來，準備給他一腳，蔣瑾側身躲過，穩了穩身，手搭上蔣瑾肩膀，又問道：“打算什麽時候表白？”

蔣瑾：“高考過後。”

李尹：“嗯……好，到時候兄弟幫你參謀參謀。”

蔣瑾譏笑的嘲諷：“謝謝您了，大可不必。”

李尹沒在意，剛知道怎麽個大秘密，心情激動的很。想到俞戀思說考C大，蔣瑾一直沒表態，好奇地說：“那你打算考C大？”

蔣瑾有些心亂，想到俞戀思說考C大，他蹙起眉，壓著嗓子說道：“Ａ大。”

李尹搭著的手一僵，低聲重覆一遍：“A大？”

蔣瑾沒應，他知道俞戀思一直的夢想就是當一名醫生，他也知道C大的醫學科首屈一指，因為他母親就是在C大畢業的。

低眸想起俞戀思笑著對他說，她也去Ａ大，知道不是隨便說說，是真的會陪他去，他心裏一陣酸楚。

俞戀思的心思他明白，只是擔心她對自己並不是喜歡，而是單純對他的依賴，想等到高考後，不擾亂她，敞開心扉的去說。

李尹在兜裏摸出煙盒打開，拿出一根含在嘴角，又遞向他，蔣瑾夾起一根，李尹點燃打火機。

兩人無言的抽著煙，煙霧繚繞在周圍，李尹輕笑一聲：“俞妹成績好，長得又漂亮，性格也乖，嘖，比那個林嘉嘉啊，不知道好多少。”似帶提醒。

蔣瑾毋庸置疑的笑出聲，擡了擡下巴，神情張揚，深吸一口煙，慢慢吐出，淡淡地開口：“爺喜歡的妞，能差？”

月明星稀的夜晚，門庭若市的店鋪，川流不息的人群，枝葉扶蘇的樹木，少年穿著藍白校服，身形修長挺拔，意氣風發，不可一世。

李尹抽著煙，沒否認，蔣瑾就是這樣的，桀驁不馴。

兩人笑著繼續往前走。

快到俱樂部門口，蔣瑾薄唇輕啟，意有所指的說：“林嘉嘉挺好的。”

李尹慌張的看向他，“什麽…什麽挺好的，她哪裏好了？！”

蔣瑾瞥了眼，沒繼續說，拍了拍李尹肩膀，徑直往裏走去。

李尹：“不是…蔣瑾，你說清楚………”

“………”

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又開始下起來，雨滴拍打在窗戶上，又滴落，來來回回。

吃完飯俞戀思窩在房間，躺床上和蔣瑾聊天。

俞戀思：（回來了嗎？）

蔣瑾：（嗯，在家。）

俞戀思：（趕快洗洗，別感冒了。）

俞戀思：（感冒打針針.jpq）

她彎著嘴角發過去一個表情包，小孩翹著屁股，打針。

蔣瑾：（我媽讓喝姜湯，煩。）

俞戀思輕笑出聲，怎麽聽他這語氣像在撒嬌一樣。

俞戀思：（偷笑.jpq）

俞戀思：（喝點吧，今天淋雨了。）

蔣瑾沒再回。

她看了一會和蔣瑾的聊天記錄，又咧著嘴一笑，輕點進入他朋友圈，蔣瑾不常發動態，最新一條是一張照片，湯圓窩在沙發裏愜意的曬著太陽，同時入鏡的還有一只骨節分明的手，修長蒼白，蓋在湯圓的頭上。

她把照片長按保存下來，又繼續往下翻，還是一張照片，不過這次很單調，是一輛車。

俞戀思趴在床上，點開圖庫，裏面有一張模糊不清的一張偷拍，是蔣瑾。

他們一起長大拍過不少照片，四個人在一起的，兩個人合影的，很多都是小時候，到初中就沒拍過了，蔣瑾不喜歡。

這是唯一單獨的一張他個人照片，是俞戀思初二趁他領獎不註意的時候偷拍的，那時候老年機像素不行，只顯出他隱隱約約的一個正面，從照片可以看出來，是距離有點遠拍攝出來的，拍照片的人也很忐忑不安，照片裏的人比現在稚嫩，穿著校服，模糊的臉部線條勾勒著若隱若現的輪廓，不茍言笑，看著一點都不平易近人。

看了許久，她裹著被子在床上來回轉動，想起蔣瑾往她書包裏放的東西，起身拉開書包，拿起裏面的袋子打開。

一盒糖、一個便利貼、一把雨傘。

她拿起便利貼，上面寫著兩個字，（吃點。）

俞戀思笑出聲，隨即拿出一顆，含在口中，自顧自地說：“嗯，甜甜的。”

小心的收好便利貼，又把雨傘和糖果放進櫃子裏，放眼望去，櫃子裏面形形色色的各種小東西。

娃娃、鑰匙扣，書，作業本……

俞戀思餘光瞟到作業本，想起今天蔣瑾給她的寫的解題，她返身在書包裏找著，又拿出來放進去。

她也忘記了什麽時候開始的，可能從幼兒園吧，小時候的蔣瑾也很帥，很多女孩子喜歡，那時候的俞戀思比現在膽大，她就一直粘著，誰都不能挨著蔣瑾，有人攔著，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，誰都拿她沒辦法。

蔣瑾也任由著她來，十幾年的時光，他給她送的禮物不計其數，她都一一收著。

執著的堅持到底，除了林嘉嘉，誰都不知道。

她蹲在地上，一邊看著一邊回憶。

慢慢拿出一旁的日記本。

上面寫滿了少女的心聲。

翻開其中一頁。

上面寫了三行字：

【A大，他的目標。】

【是為了葉晴憶嗎？】

【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。】

她翻過新的一頁，提筆又寫下三行字：

【他說他會一直在】

【我相信他】

【我想和他一起去A大】

第16 章 過冬

11月份的到來，南方的氣溫逐漸下降，整座城市開始慢慢變冷。

俞媽一大早拿出一件厚外套讓俞戀思穿上，剛出門蔣瑾也從對面走了出來，兩人相視無言，一個穿著厚厚毛衣外套外面套著校服，一個穿著薄薄沖鋒衣校服外套不見了。

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。

半響兩人都沒說話。

過了幾秒，蔣瑾勾起嘴角，倚著墻，像沒睡醒一般，薄薄的眼皮上被壓出一道深刻的褶子，上下打量她，嗤笑道：“嘖，過冬了？”

“哪有…”俞戀思被他看得渾身起毛，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頭，屏著呼吸。

沈寂持續了好幾秒，蔣瑾的視線依舊在她身上繞，就在俞戀思有些耐不住想打破這沈默氣氛時，蔣瑾終於動了。老樣子伸手拿過她的書包，掛在肩上。

到七樓，電梯門開了，林嘉嘉往裏一沖，抱著俞戀思，後面跟著個沒睡醒的李尹，邊走邊打哈欠，眼睛都睜不開。

林嘉嘉興奮的和她聊著周末去青山寺的事情。

林嘉嘉：“俞小思，周日去吧，明天我爸媽要帶我去醫院。”

李尹瞬的清醒，扯過她胳膊：“去醫院幹嘛？”

林嘉嘉：“有點近視了，這不快高考了，大題小做。”

林嘉嘉：“幹嘛呢？捏的我胳膊疼死了！”死勁拍開他的手，慢慢揉著。

李尹低著頭看著她胳膊，林嘉嘉皮膚白，一道手印顯得更紅了，他心虛的幹笑兩聲，又損道：“還以為你得病了呢……”

林嘉嘉：“我曹你大爺！狗蛋，你死定了！！！”

兩人扭打在一起。

俞戀思：“………”

蔣瑾：“………”

俞戀思搖了搖頭，嘆息一聲，這兩人，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長大。

四人走出電梯，徑直出了小區。

林嘉嘉和李尹還在前面打鬧。

快到公交車站，蔣瑾側了側頭：“你們剛剛說去哪呢？”

俞戀思：“青山寺。”

蔣瑾沒在意的點點頭。

俞戀思低垂著腦袋，無比乖巧。

她心想，本來想問他要不要一起，看樣子他應該不會去，也沒見他去過這些地方。

剛上公交，蔣瑾突然低聲開口：“周日一起。”

俞戀思一楞，沒反應過來，上一秒還以為他不去呢，下一秒一個驚喜在她頭頂炸開，跟在後面的林嘉嘉見她不動，推了推：“發什麽呆呢？”

瞬的回神，扭頭說：“啊、沒。”

投幣往裏走，坐在蔣瑾旁邊，輕聲：“好。”

她側頭看著蔣瑾，晨陽透過玻璃車窗照射在他的身上，懶散的靠著椅背，腿挨著她的褲腳，前額的頭發倒著陰影，微上挑的眼睛輕瞇著，少年穿著黑色衣服，衣領遮過下巴，整個人冷峻、幹凈，暖洋洋的。

俞戀思只覺連帶著心間都是暖暖的。

蔣瑾眼皮動了動，她緊張的轉過頭目視前方，臉頰泛起紅暈。

旁邊蔣瑾煩躁又低沈的“嘖”了聲，擡起手拉著衣帽蓋臉，可還是沒用。

俞戀思警惕的坐直，幹巴巴的笑了聲：“要換嗎？”

蔣瑾側過頭，擡起眼皮，臉上透著“煩”，瞇起眼看著她臉頰，又“嘖”的一聲，這不在太陽底下臉都紅了，這要在太陽底下得了。

“不用。”聲音有點悶，帶著沙啞。

俞戀思扣著座椅角，“好，快到了。”

蔣瑾又閉上眼，“嗯。”

林嘉嘉、李尹兩人早已在後面睡著了……

也不知道晚上幹嘛去了。

下了公交車後面兩人晃晃悠悠的走著，蔣瑾單肩斜挎書包，單手插兜，另一只手搭在俞戀思肩上，漫不經心的步伐，像是靠在她身上一般。

旁邊路過的都時不時看上兩眼，然後又小聲的嘀咕。

俞戀思渾身緊繃，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，走路僵直，差點同手同腳。

到樓梯口，迎面過來楊琦和她的小跟班，她惡狠狠的死定俞戀思肩膀，神情和眼神都帶著明目張膽的厭惡。

俞戀思腳步一頓，低下頭，手攥緊衣角。蔣瑾似乎感應到不對勁，擡眸看向楊琦，無聲的扯著嘴角嘲諷。

楊琦紅著眼看著兩人，手緊緊握著，指尖嵌進肉裏，擦身而過期間，松開手，顯出淡淡的血絲，她咬緊牙關，靠近俞戀思耳邊輕聲說道：“給我等著。”

喧鬧的樓梯間，學生們著急趕早自習，俞戀思卻清清楚楚的聽見了，她停下腳步，扭頭看向楊琦背影，垂下眼。

蔣瑾隨著她的腳步也停住，見她半天沒反應，又順著她的目光向後看，若有所思的挑起眉。

蔣瑾把書包遞給她，拍拍她的頭：“你先回去，我有點事。”

俞戀思思緒被拉回，接過書包點點頭，又和林嘉嘉兩人徑直走向教室。

李尹不明所以的跟著蔣瑾，見他往四班走，心裏頓時明白有貓膩，他加快腳步跟上，就見蔣瑾面無表情的屈指敲門，四班大家的讀書聲全部頓住，看八卦不要錢，安靜的掉一根針都能聽見。

蔣瑾低聲：“楊琦，出來。”

李尹：“阿瑾，怎麽回事？”

蔣瑾瞥了眼他，示意閉嘴，李尹摸摸嘴角也加入看熱鬧的隊伍。

楊琦高興的站起身，略帶小跑，跟在他後面。

等他們走遠，班上開始熱鬧起來。

同學A：“那個是一班的蔣瑾嗎？好帥阿！”

同學B：“對啊對啊！他找楊琦幹嘛呢？他們兩不會在談戀愛吧！”

同學C：“楊琦不是喜歡蔣瑾嗎！我的天啊！他們什麽時候開始的！”

同學Ａ：“蔣瑾真的好帥啊，好高冷！”

同學B：“對對對！”

“………”

大家小聲的嘀咕起來。

突然老師走進門，淩厲的說：“菜市場呢！這都幾點了！還不趕快背書，一個個的，高考了高考了！大家警惕起來！”

讀書聲再次響起，小部分繼續八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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